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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點兒水,並無大礙,眼下已經換了幹凈衣服,當即起身喝道:“嬤嬤,我要回宮去!”

豫王妃忙道:“三皇妹別急,大夫還沒有過來呢。”

別急?大夫過來本姑娘就玩完兒了!阿沅越看越可疑,畢竟出事的地點在豫王府,要做手腳,也是他們豫王府的人最為方便。

----才不要這麽引頸待戮!

頓時一聲冷笑,“本公主沒工夫等!”反正這公主原本性子就不好,跋扈刁蠻才是她的本色,冷冷道:“宮裏有的是太醫,好過呆在豫王府,無端端走路都會掉進池塘裏面!”

只做一臉憤怒的樣子,大步出去。

豫王妃在身後喊道:“哎,三皇妹等等……”

阿沅慌不擇路,急匆匆往外走,剛到門口差點撞上一個人,擡頭一看,是一個十六、七歲的娟秀少婦,不知道又是哪個。

那少婦被人撞了先是惱火,繼而看清了人,緩了神色,“三皇妹……?”然後拉住她上下打量,“聽說你落水了,沒事吧?”

阿沅不明對方身份,加上急著要走,道了一聲,“沒事。”扭頭錯身就要沖下臺階,卻被那少婦給拉住了。

“三皇妹別急。”年輕少婦拉住不放,然後朝裏面沈了臉,冷笑道:“怪道二皇嫂慌慌張張的,也不吭聲兒就跑了。”語氣質問,“三皇妹落水這麽大的事,為何不說?居然連我也瞞著?!”

豫王妃出來陪笑道:“六弟妹你別上火,我這也是著急,沒來及說,怎麽會瞞著你呢?剛說讓人去叫你呢。”

六弟妹?阿沅打量了一下。

原來這位是睿王妃。

看她的樣子,倒是真的擔心,且要為自己撐腰出一口氣的,但……,心下急得不行,低聲道:“六皇嫂,先回宮再說。”

睿王妃不解,亦是低聲耳語,“你這一走,回頭再有個頭疼腦熱的,只怕豫王府就不認了。”

唉……?頭疼腦熱?阿沅哭笑不得。

這會兒功夫,自己哪裏還管得了頭疼腦熱?再不走,等大夫診出一個大大的喜脈來,只怕小命都要不保。

正在拉拉扯扯之間,忽地一聲通傳,“皇上駕到!”

☆、3便宜爹,綠帽子

在宮人們的簇擁之下,武帝緩緩走了進來。

約摸六十多的年紀,身量發福,頭發和眉毛都有些花白,一身明黃色的五爪團紋龍袍,龍睛染朱、炯炯逼人,身上盡是九五之尊的迫人氣勢。微微有些不和諧的是,在武帝眼睛深處,卻透出一抹悲天憫人的氣息。

武帝一進殿,“刷刷刷”跪下一群兒女臣子奴才。

阿沅和睿王妃走不成,只能跟著進來跪下。

在武帝身後,跟著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,身量十分提拔,體態微福,反倒給他更添幾分威嚴氣勢。論相貌,有幾分像武帝,又有幾分像葛嬪,只是眉頭一直緊皺,看起來脾氣不是太好。

此人身著一襲嶄新的四爪龍紋錦袍,自是豫王無疑。

他上前服侍武帝坐好,方才跪下。

“都起來吧。”武帝緩緩開口,然後看向阿沅,朝她招手,叫到自己面前仔細看了看,關切問道:“小阿沅,可還好?”

阿沅頭一次離皇帝這麽近,緊張兮兮回道:“還……,還好。”

這落在武帝的眼裏,不免成了小女兒落水受驚過度,嚇得說不出話來了,因而一轉頭看向豫王妃,沈聲問道:“怎麽回事?”

天子之儀,不怒自威!

豫王妃本來都已經站了起來,聽得一問,又嚇得再次跪下去,“竹、竹橋被蟲蛀了,兒媳已經讓人,把……、把那些蠢奴才看押起來。”不敢去看武帝,慌亂看向阿沅,急道:“三皇妹,我早就說了,一切都任憑你處置!”

阿沅還沒開口,武帝先道:“處置什麽?全都一律打死!”側首吩咐身邊的老太監,“繆遜,你去處置吧。”

繆遜嘴角勾了勾,應道:“是。”

豫王目光閃爍、欲言又止,想要開口說幾句,但是又不敢逆了父親的意思,眼珠轉了幾轉,浮起關心的笑容看向阿沅,“三皇妹,讓你受驚了。”

憑直覺,阿沅便覺得這個豫王不是善茬兒,加上自己又是冒牌貨,不敢隨便答話,只做餘怒未消的樣子,淡淡“嗯”了一聲,“還好。”

漢語博大精神,一句“還好”,語調不同,意思也就截然不同,----到底是真的“還好”,還是“還好沒死”,就憑當事人自己去體會了。

豫王不好說什麽,只在父親面前放低姿態,“都是兒子的不是,沒有管教好府裏的下人,鬧出亂子來,倒是驚嚇住了三皇妹。”又朝王妃喝斥,“本王把後宅都交給你,是怎麽看家的?!回頭再慢慢跟算賬!”

隱隱的,把過錯都推到了王妃身上。

豫王妃當眾被丈夫喝斥,背了黑鍋,不由臉上一陣紅、一陣白,還不敢辯,只得諾諾道:“妾身以後,一定會仔細教導奴才們的。”

“罷了。”武帝似乎心中自有主張,淡淡道:“堂前教子、枕邊教妻,有什麽話,回頭你們夫妻倆關起門來再說。”看了看豫王,“今兒是你的大喜日子,外頭一圈兒人等著,且出去忙吧。”

豫王不肯走,“兒子不忙,兒子陪父皇一起走。”

“去吧。”武帝微微不耐,“你忙你的,朕陪小阿沅呆一會兒。”

豫王不敢違逆君父,又怕妻子性子綿軟不成事,等下再落了什麽罪,因而朝她低聲斥道:“好好安撫三皇妹,等下父皇和三皇妹說什麽,就是什麽。”交待完了,方才不甘心的欠身走了。

要說豫王府的下人已經交給繆遜處置,阿沅這會兒也活蹦亂跳的,已經沒什麽事兒了。武帝拉著小女兒細細打量,問了又問,再三確認道:“當真沒事?不管有哪兒不舒服,都說出來。”

一副親爹替你做主的慈愛。

阿沅哪敢多說?哪敢在豫王府多呆?只盼馬上離開這個是非地才好,因而忙道:“沒事,就是嗆了幾口水,這會兒換了衣服清清爽爽的。”

豫王妃目光一閃。

這平日裏飛揚跋扈的刁蠻公主,今兒怎地這麽好說話了?總覺得……,哪裏不太對勁,卻又說不上來。

武帝頷首道:“沒事就好。”拍了拍女兒的肩膀,“今兒外面人多,父皇帶著你出去不方便。”在殿內搜尋了一圈兒,視線落在睿王妃身上,“老六媳婦,好生陪著小阿沅,照顧好她。”

睿王妃應道:“皇上放心,兒媳省得的。”

眼看眾人就要散開了,事情就要解決了,碧晴忽然擔憂道:“公主,奴婢瞧著你臉色不太好呢。”神色焦急,“要不要……,叫大夫過來瞧瞧?”

阿沅擡眸看向她。

是不知道公主懷孕純關心?還是……?

武帝皺眉看向豫王妃,不悅道:“居然還沒有讓大夫診脈?!”

豫王妃一臉驚嚇,連連解釋,“叫了,叫了。方才聖駕過來,所以讓大夫暫時在外候著,這就讓傳進來。”

白嬤嬤也是不放心,勸道:“是啊,還是瞧瞧最好。”

阿沅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,不要瞎關心好嗎?面上還不敢流露出來,只得挺了挺身板兒,朝皇帝笑道:“父皇你看,我這不是好好兒的嘛。”

豫王妃冷眼瞧著,眸子裏閃過一道疑惑之色。

方才也是,小姑子憤憤然的不要等太醫過來,急著回宮,當時還以為她是在生自己生氣,怎麽這會兒也……?看起來,倒更像是不願意太醫過來。

這……,為什麽?

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片段。

前幾個月,進宮給婆婆葛嬪請安的時候,不知怎地說到這位任性小姑子,婆婆提了幾句,“昨兒去護國寺燒香拜佛的時候,差點把那小丫頭給走丟了。”語氣不無譏諷,“整天嘰嘰喳喳、瘋瘋癲癲的,哪裏有個姑娘家的樣子?還別出心裁扮作小子四處亂躥,也不怕被人說閑話……”

豫王妃的心思轉了又轉,滾了又滾,忽地靈光一現,生出一個大膽驚人的猜測出來!難道、難道說,她不自覺的看了看阿沅的肚子,心念轉動飛快,當即上前陪笑道:“是了,怎麽能不讓大夫瞧呢?三皇妹別賭氣了。”

阿沅皺眉,“我說不用。”

“哎呀,三皇妹還是小孩子脾氣。”豫王妃一臉溺愛的神色,卻不多說,便朝外面喊道:“大夫呢?快點進來給公主瞧一瞧。”

阿沅連連跺腳,撒嬌道:“父皇,我要回宮。”

豫王妃已經把王府的大夫叫了進來,陪笑道:“三皇妹,好歹診個脈再走也不遲。”放低姿態解釋,“一則,確認三皇妹沒事我才放心;二則,王爺若是知道大夫都不請一個,怠慢了三皇妹,只怕也是不依的。”

阿沅看了看她,冷笑道:“二皇嫂的意思,就是要把自己摘幹凈嘛!”

豫王妃聞言笑容一僵。

阿沅本來就懷疑豫王府有鬼,此刻說什麽,也不可能答應在豫王府就醫,因而咄咄逼人道:“二皇嫂放心,你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,好好兒的,回頭就算有個頭疼腦熱,也不賴你們。”

豫王妃的臉色更難堪了。

果然還是那個刁蠻任性的小姑子!!真真氣人!

可是皇帝一向偏心她,不好得罪,因而忍了一口氣,只朝皇帝說道:“皇上你看……”一臉為難之色,“兒媳也是好心,倒是叫三皇妹誤會了。”

武帝不動聲色的看著女兒和兒媳,眼裏看似平靜無波,但卻沈默了一陣,才開口道:“罷了,小阿沅許是累了,讓人先送她回宮去吧。”點名睿王妃,“你陪著小阿沅回去,讓玉貴妃好好的安撫一下。”

阿沅深感皇帝爹的體貼,連連點頭,“是了,女兒想先回宮歇息一下。”

武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,眼裏閃過一道憂色,嘴裏只道:“好生歇著。”然後起身,領著赫赫攘攘的宮人們出去了。

阿沅逃出生天,在睿王妃的陪同之下回了皇宮。

玉貴妃聽說了豫王府的事,不由眉頭微蹙,“落水了?後來怎麽處置的?”

阿沅回道:“父皇讓繆遜過去處置了。”

“是啊,皇上素來最疼愛三皇妹了。”睿王妃一面站在婆婆面前侍奉,一面安撫小姑子道:“此次出了事,皇上當即就讓繆遜過去查真相,必定不會讓三皇妹受委屈的。”

玉貴妃聽了這話便不再多問,----繆遜,那是皇帝身邊最信任的心腹,皇帝既然派了他去,想必已經早有安排。

總之,不會讓女兒白白吃虧就是了。

旁邊的睿王妃插話道:“三皇妹在豫王府受了驚,雖說現在天氣熱,不會受涼,到底池塘裏面有寒氣,且不幹凈,還是趕緊回去泡一泡熱水的好。”

阿沅忙道:“多謝六皇嫂關心。”

睿王妃打量了幾眼,小姑子的性子忽然變得柔和起來,倒是不習慣,只是這話不好說出來,笑道:“三皇妹越發乖巧可人了。”

玉貴妃看了看小女兒,擡手道:“你先回去,這件事你父皇自會處置的。”

阿沅心裏不由嘆氣。

處置?處置什麽啊?母親你只當是有人陷害我,讓我落水,卻不知道我早就珠胎暗結,這裏面的陰謀算計多了去了。

豫王府既然有心算計,就必然準備好了脫身之法,鬧到最後,不過死幾個奴才罷了。畢竟從明面上來說,只是豫王府的橋被蟲蛀了,“碰巧”讓小公主落了水,算不上什麽大的過失。

最終結果正如阿沅猜測的那樣,豫王府死了幾個奴才,以及……,豫王和豫王妃被皇帝狠狠訓斥一通。

然後豫王府給受驚的妹妹賠了許多禮物,樣樣價值不菲。

當然那是後話了。

而此刻,阿沅正瞇著眼在木桶裏泡澡,泡了又泡,直到感覺胸悶氣短,才起身出了浴桶,擦幹穿了中衣,渾身軟綿綿的出了浴房。

正在放松神經,就被一道晴天霹靂給驚呆了!

外面一陣腳步響動,白嬤嬤進來回道:“公主,皇上不放心你,派了太醫院的院首姬公子過來,給你切一回平安脈。”

阿沅斷斷沒有想到,皇帝爹早就起了疑心,之前只是哄自己回宮而已,這不……,一轉眼就把太醫給派了過來。

怎麽辦?怎麽辦啊?!

在豫王府,還可以假裝生氣不看大夫,借皇帝爹去壓制豫王妃,現在親爹關心女兒,自己可沒有辦法再推辭了。

阿沅無計可施,木呆呆的,由著碧晴她們給自己穿了外衫,梳了頭,打扮收拾妥當,然後坐在綃紗屏風後面。

“姬公子請。”白嬤嬤在外面引導道。

“這裏嗎?”一個清雅悠緩的年輕男子聲音,不疾不徐的。

陽光之下,隔著半透明的綃紗屏風,能夠看到一個身量欣長的男子影像,在屏風端頭的凳子上坐下了。

白嬤嬤走了進來,將阿沅的手腕搭上帕子,放在屏風口的高凳墊子上,然後喊了一聲,“姬公子請。”

阿沅的心宛若春雷一般,“咚咚”亂響。

下一瞬,感覺到幾點溫柔的手指尖放了上來,搭在自己的脈搏上,還細微的調整了下位置,然後停住不動。

隔著屏風,看不到那年輕的姬公子是何表情。

對面沈默了一會兒,方道:“請公主殿下換另一只玉手。”

阿沅嘆氣,認命了。

想來姬公子雖然年輕,但卻是太醫院的院首,醫術肯定不能比自己差,更不能切不出喜脈來。茫茫然之間,被白嬤嬤換了一只手放上去,還是溫柔的指尖落下,微調位置,切脈,接著又是一陣無聲沈默。

白嬤嬤一貫的啰裏啰嗦,絮絮道:“我也說請太醫過來瞧瞧,才放心的,還是皇上心疼咱們公主,想的這般細致。”繼而擔心問道:“怎麽樣?姬公子,公主落水沒有受寒吧?”

“無妨。”姬公子聲音平和,聽不出一絲一毫波瀾,淡淡道:“到底是大夏天裏不要緊,只是也不可以大意了,待我回去開幾副溫和的方子,給公主調養調養就好了。”

溫和的墮胎方子嗎?阿沅繼續嘆氣。

心下明白,他這是在有意替自己遮掩臉面,亦是為他避禍,----畢竟怎麽處置不由他說了算,還得回稟皇帝才行。

若是皇帝要留呢,那就隨便開個調補的方子。

若是皇帝要去掉這塊孽種,自然就是墮胎藥了,甚至……,滅了自己。

----話說得滴水不漏。

果不其然,那姬公子站起身來說道:“公主的病,皇上那邊還掛念著,微臣先過去回稟,稍後就讓人送藥過來。”

雖然先稟告皇帝,再送藥方,有那麽一點點奇怪,但是阿沅身體沒事,白嬤嬤等人都沒有疑心,客客氣氣送了姬公子出去。

阿沅呆呆的,等待著皇帝給自己判刑。

而太醫姬公子,則邁著和往常一樣平緩的步伐,神色淡然,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,朝著金鑾殿緩緩走去。

進了大殿,行了禮,將公主的實情回稟了一遍。

“懷胎三月?!”武帝聞言勃然大怒,朝下指道:“姬暮年,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?!”

姬暮年平靜回道:“微臣確診無誤。”

“確診無誤!確診無誤!”武帝連著念了兩遍,心情暴躁的在大殿內走來走去,氣得想砸東西!抓了一方玉石擺件舉到半空,卻又緩緩放下,----鬧出動靜來,豈不叫別人起疑?小女兒的名聲可就全完了。

可是現在……,也完了!

“好一個確診無誤。”武帝聲音陰霾,花白的胡須微微發抖,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似的,最後頹然的坐在椅子裏面,“朕的小阿沅……”

姬暮年感受著皇帝的憤怒、悲傷、無奈,靜靜站在一旁。

過了許久,武帝方才揮了揮手,“你先回去。”

“是。”姬暮年應聲告退。

雖說公主未婚懷孕是大大的醜聞,但是事情已經發生,留不留胎,也不在這一時三刻,----倒是自己,只怕是要攪和進這漩渦裏了。

自己棄了仕途,選擇醫道,沒想到最終還是沒有避開麻煩。

----不知不覺深陷宮闈鬥爭之中。

姬暮年站在金鑾殿前面的廣場中央,回頭眺望了一眼,想著一下子被打擊得衰老的皇帝,想著那珠胎暗結的任性小公主,長長嘆了口氣。

這場戲,不知道最終要怎麽收場?

但願自己能夠摘得出去。

******

“說!是誰的?!”武帝怒不可遏。

阿沅神魂皆散,瑟瑟道:“女兒……,不知道。”

“不知道?”武帝氣極,渾身發抖指著心愛的小女兒,“你、你……,你不知道就懷孕了?你還護著那個混帳!”

冤枉啊!阿沅叫苦不疊,人家是真的不知道啊!人家也想揪出那個奸夫來的啊,焚蛋啊,奸夫你到底是誰?!啊啊啊……

“小阿沅。”武帝痛心疾首,像是被打擊的太厲害,體力不支,一點點緩緩坐回椅子裏面,喃喃道:“朕五十歲的那年,得了你……”

“你是朕最最疼愛的小女兒,是朕的掌上明珠,捧在掌心怕摔了,含在嘴裏怕化了。只恨不得,把天上的月亮都摘給你……”

“你剛剛落地,朕便為你擬了封號‘沁水公主’。你大姐說朕偏心,因為她們都是臨出嫁前,才得的封號。”

他苦笑,“是啊,朕的確是偏心……”

“你小時候淘氣,把皇後宮裏的一只貓胡子給揪了,結果反倒被貓抓傷,嚇得你一見著貓兒就哇哇亂哭。朕心疼你,下令宮中從此不許養貓,所有貓兒一律撲殺。為了這事,好些嬪妃都跑來找朕哭訴,說舍不得養了好些年的貓兒,但朕還是一直貓都沒讓留……”

“有一天中午,你自己跑來金鑾殿哭訴撒嬌,說你母妃不肯陪你玩兒。朕讓小宮人們陪你,你又不肯,只是纏著朕,說什麽也不要別人。朕便放下奏折,陪你玩了一下午,陪你用晚膳,直到哄得你睡下,才有時間熬夜批覆奏折……”

“朕的孩子當中,從來沒有一個這樣寵過、疼愛過。”

一樁樁、一件件,年過花甲的武帝訴說起來,依舊清晰無比。

“朕寵你如斯,疼你如斯。”他心痛的看著小女兒,難過道:“朕把你捧在手心裏,放在心尖尖之上,你怎麽可以……,隨隨便便就跟了別人?怎麽可以事到如今,還在為那個混帳遮掩?!”

武帝不打女兒,不罵女兒,只是質問道:“難道在你心裏,那個欺騙你、害了你的混帳,比愛護珍重你的父皇還重要嗎?寧可惹得父皇生氣,也不肯說出他的名字?”再一次問道:“小阿沅,你說……,那人到底是誰?!”

唉……?我真的不知道啊!

阿沅郁悶大發了,----小公主啊,小公主,你看你爹這麽疼愛你,你怎地就跟野男人鬼混上了呢?嘖嘖,多對不起你爹啊。

武帝耐心用盡,沈了臉,“還不說?!”

阿沅苦笑不已。

怎麽說?總不能胡亂指一個吧?但自己要是再說不知道,只怕要把便宜爹氣的更狠,除了沈默,真是沒有別的選擇了。

武帝知道女兒吃軟不吃硬,卻沒想到,今天是軟硬都不吃!

真是氣得不行,顫聲道:“好,好樣兒的!”慍怒不已,“你不說也罷,反正說了更叫朕生氣,指不定要把那小畜生打死,到時候你又要死要活的!”繼而聲音一肅,“這件事除了你、朕,還有姬暮年,以及你千護萬護的小畜生,再不會有人知道!”

阿沅低了頭,只能繼續扮演不聽話的倔強小公主。

武帝沈吟了一會兒,“你嫁人吧。”

嫁人?嫁誰?!

阿沅擡頭,瞪大了一雙美麗的明眸。

武帝看著玉雪可愛的小女兒,想著她自毀前程,不由一陣難抑的心痛,片刻後,總算緩緩平靜情緒,沈聲道:“朕會頒旨,賜婚姬暮年為沁水駙馬。”

☆、4買一送一

啥?皇帝要把自己嫁給姬暮年?!

阿沅的嘴角抽了抽。

嘖嘖,便宜爹真不愧是做皇帝的啊。

----好算計!

讓懷孕的女兒嫁給診脈的太醫,女兒有了著落,太醫也自動封了口,這還真是一舉兩得!但是,這、這這……,這不是栽贓嗎?明擺著,給人家太醫扣一頂綠帽子,買一送一,娶老婆還帶送孩子的呀。

可憐的姬暮年,……喜當爹。

呃……,之前隔著屏風,也沒看清楚他長什麽模樣兒,身材還算不錯,聲音也挺好聽,----畢竟自己是買一送一,要求不能太高,只要不是大麻子臉、鞋拔子臉就行了。

阿沅如此安慰自己。

三天後,正好是五月初五端午佳節。

在皇帝邀請文武百官的盛大宴席上,姬暮年以一首《佳人曲》,博得在場青年才子們的頭彩,皇帝稱讚他,“人物風流,文采出眾”,心情大好之餘,想起沁水公主尚未出嫁,於是頒旨讓姬暮年做了駙馬。

白嬤嬤聽了消息頗為激動,歡喜道:“公主要嫁給姬公子了!”

阿沅問了一句,“很好嗎?”

“不好嗎?”白嬤嬤反問她,然後掰著手指頭一一數著,“姬公子出身瑯琊姬氏,乃當朝數一數二的世家大族,伯父是正二品的中書令,本人長得好、脾氣好、才學好、醫術好,人又聰慧明敏……”

“等等,等等。”阿沅咳了咳,“你直接說他是個寶貝金疙瘩算了。”

“公主這是怎麽了?”白嬤嬤奇怪的看著他,詫異道:“公主不是一直愛慕姬公子的嗎?現今要嫁給他了,怎地還不大樂意似的?”

等等,自己一直愛慕著他?!

不,不對!

是原來的公主一直喜歡姬暮年?乖乖,白嬤嬤你早說啊,你不說,我怎麽知道我喜歡他?呃……,聽起來好像哪裏不對。

好吧,要照這麽說也算是一門良緣。

但問題是,自己現在是買一送一的主兒啊,姬暮年又是知情人,心裏能高興的起來嗎?這世上的人都喜歡揀便宜,但便宜爹……,肯定沒人喜歡。

可憐的姬暮年,頭頂一大片綠油油的綠雲哇。

阿沅心情微妙了一陣,暫且撇下喜當爹的姬暮年不提,想起肚子裏的小肉肉來,----那天姬暮年離開後,沒多久就讓人送了幾個藥包過來,原以為是墮胎藥,哪知道自己喝下去以後,卻什麽反應都沒有。

皇帝不打算讓自己墮胎?還是……?

想了想,皇帝應該是好面子的。

這種醜聞肯定不願意鬧大,怕是要到姬家,讓姬暮年親自給自己墮胎了。

畢竟古人生病都是喝中藥,像白嬤嬤這些服侍主子的奴婢,多少認得幾味藥材,若是貿然用了虎狼藥豈會不知道?鬧出來,又多了幾個知情的人。

當初小公主到底是誰牽的線去偷情,還是個謎呢。

阿沅忽地想起一個人來。

會是……,她嗎?

帶著忐忑、不安、猜疑的覆雜心情,阿沅開始了待嫁的日子,這期間,被母親和哥哥,以及親爹,分別單獨接見了一次。

以及靖惠太子求見,被玉貴妃冷冷的拒絕了。

玉貴妃拒絕完了靖惠太子,臉上還是一貫的疏離神色,淡淡道:“姬暮年這人還算不錯,你嫁給他,也算是有了一個好歸宿,我就放心了。”深深的看著女兒,意有所指,“往後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,不必牽掛其他。”

神色間,居然露出如釋重負之色。

阿沅看的莫名其妙。

下午的時候,睿王又親自找了過來。

他問:“姬家的婚事,是你自己求父皇賜婚的?”

阿沅眨了眨眼,呃……,看來原公主喜歡姬暮年這件事,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啊!嘖嘖,虧得自己沒有多說什麽,否則只怕旁人都要懷疑了吧。

“哎,罷了。”睿王一聲嘆息,俊美無匹的臉龐流露出惋惜之色,沈默了半晌,忽地正色道:“你只要記得,誰是你的親哥哥就夠了。”

這都什麽跟什麽啊?阿沅若有所思。

這公主的母親和哥哥神神秘秘的,十分玄妙,可是又不敢多問,只能一頭霧水的傻笑,連連點頭,“呃,當然記得。”

睿王摸了摸她的頭,笑道:“那就好。”

然後不再多說,送了妹妹一套價值不菲的嫁妝首飾。

阿沅私下揣摩著,聽哥哥睿王的口氣,似乎對姬暮年頗為忌憚的樣子,就是不知道,這裏面有什麽忌諱。

罷了,只能等以後慢慢打探了。

而皇帝召見,只得一句簡簡單單的話,“莫要再教父皇失望了。”

阿沅諾諾,“是。”

******

而此刻,姬府的姬夫人正在垂淚不已。

“我的兒,你怎麽會娶了那樣一個……”她想說阿沅幾句難聽的,又畏懼天家皇權,忍了忍,“人人都知道那沁水公主脾氣壞、性子不拘,根本就不會安安生生過日子!這哪裏是娶媳婦兒,簡直就是……”

簡直就是,娶了一個禍害姬家的喪門星!

----偏偏還得供在香案上頭。

姬暮年沈默不語。

姬夫人懊惱道:“好端端的,都是你那首什麽破詩惹出來的麻煩,早跟你說不要去爭風頭,不然的話,這門婚事怎麽會落在你的頭上……”

姬暮年知道母親心中有氣,耐著性子,聽她哭哭啼啼,----心中卻是一聲嘲笑,出風頭?自己何曾是那種輕佻的性子?

可是皇帝要讓自己出風頭,自己能不出嗎?

只怕早在派自己去給沁水公主診脈時,皇帝就已經想到這條路子了。

皇帝疑心公主有孕,又不確定,更不敢聲張醜聞毀了公主,所以提前把駙馬都給挑好,萬無一失!

要說太醫院裏的太醫,年輕的也不少,但大都出身寒門,只有自己這種瑯琊姬氏的世家子弟,才能匹配公主。

一則避免低嫁讓外面的人起疑心,二則也不委屈了她。

----皇帝真真好算計!

姬暮年一聲輕嘆,心中真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。

******

隔了十天,沁水公主下嫁姬暮年。

武帝素來疼愛阿沅這個小女兒,沁水公主府早幾年就已經建好,不消說,自是一派殿宇巍峨、琉磚璃瓦的景象。

----幾乎就是一處小型皇宮。

新婚之夜,正是紅燭高燒、良宵苦短的美好時光。

洞房內卻是一片安寧。

公主成親,沒有婆家的人敢過來鬧新房,娘家的人更不會出現,一番新婚儀式過後,便剩下阿沅和姬暮年兩人獨處。

呃……,有點過分安靜。

最終,還是姬暮年先開了口,“公主。”他聲音平靜悠緩,好似一條深山密林間的潺潺小溪,清澈幹凈,“臣為公主揭開蓋頭,可好?”

阿沅在大紅蓋頭下眨了眨眼,這事兒還要請示的?等下滾床單的時候,是不是也要問,“臣為公主脫下衣服,可好?臣為公主脫光褲衩,可好?臣和公主行敦倫之禮,可好?”

不對,不對,自己現在可是孕婦啊。

就算姬暮年不介意辣手摧花,只怕想著頭上的一片綠油油,也不會有滾床單的心情,倒是自己想多了。

於是打住腦子裏的遐想,清了清嗓子,“好。”

下一瞬,眼前豁然一亮。

在大紅顏色的新婚喜房正中,站著一個身穿喜袍年輕男子,約摸二十出頭的年紀,長身玉立、廣袖長袍,一派高華儒雅的風采。

特別那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,瞳仁烏黑如墨,隱隱有光芒流轉,仿佛會懾人魂魄一般,叫人移不開視線。

嘖嘖,難怪小公主會喜歡他。

這、這……,分明就是一雙勾魂的桃花眼嘛。

若是單論長相,比起睿王那張俊美無匹的帥臉,還是要稍遜一點兒,但若比氣度高華、不染塵埃,則要把睿王生生甩出幾條街去。

奇怪,如此神仙人物,怎麽會是一個小小的太醫?

突然之間,阿沅有一種賺到了感覺。

“公主請安歇。”姬暮年神色溫和,卻帶著淡淡的矜持疏離。

好在阿沅也是識趣的,叫了碧晴和樂鶯進來,服侍換衣卸妝,然後就乖乖的爬到了床的裏面,老老實實的睡下了。

今天是新婚之夜,姬暮年當然不能離開新婚喜房。

他不多話,一番收拾回來,便在床外面睡下。

好在這張龍鳳合歡床做得夠寬、夠大,別說夫妻兩個分床睡,就算姬暮年再摟一個美婢在身邊,也是睡得下的。

阿沅在心裏嘆氣。

姬暮年指不定對自己多麽惡心,只是礙於皇權不好發作,將來多半是不會碰自己的,然後找個美貌丫頭解決那啥問題。

換做自己,估計也會這麽幹啊。

要是特別喜歡帶球的二手貨,那得多重口味兒啊!

好在姬暮年口味清淡,睡覺就是真的睡覺,一晚上過去,別說對阿沅有什麽毛手毛腳,仿佛……,就連身都沒有翻一個。

因為阿沅睡覺前看到一個欣長的背影,半夜醒來還是一樣。

好吧,姬暮年你贏了。

阿沅半夜鬼鬼祟祟看了一眼,見他卻是沒什麽“歹念”,放了心,又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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